他普通的村庄里强行抓人,吴兴一地,旬日之内,不知道多少人间惨剧,妻离子散,骨肉分离,而那些杀千刀的世家高门,竟然还趁此机会大发横财,以高额利息借给那些民众钱粮,让他们交出田地,成为他们的庄客,以获得其庇护,不受征兵之令。”
“就是因为先父目睹了太多这样的惨剧,于是向着时任郡守的王凝之为民请民,请求暂缓乐属的征调,却被王凝之当众杖责,他一时胡涂,回去之后被孙恩派来的特使所蛊惑,干脆投入了妖贼军中,因为妖贼当时说,万恶之首只是会稽王父子而已,当年孙泰教主被其无故斩杀,满门抄斩,本身就在吴地有大量的士庶觉得冤枉,在此情景下,更是大家都相信天师道会替天行道,清君侧,振兴大晋。先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带着我们兄弟加入妖贼的。”
不少人开始交头结耳,显然,对沈氏一门的遭遇,多半是理解和同情了,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哼,就算朝廷当年的处置有所不公,也不是你们可以谋反作乱的理由,你们说朝廷当年的征兵令造出了很多惨剧,但再惨,有妖贼作乱,赤地千里,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这么惨吗?之前刘大帅说的他去平叛时看到的那些人间惨剧,是司马元显做的,还是你们做的?”
沈林子沉声道:“先父虽然一时糊涂,误入贼营,但很快也发现了妖贼的凶残暴虐,绝非值得托付的明主,所以他知道自己铸成大错,难以回头,就暗中嘱咐我们兄弟五人入山结坞自保,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等待战乱结束后,再向朝廷将功赎罪,至于他自己,则故意地请求担当后卫,却是在官军到来之时,束手待毙,以偿还他的罪过。这就是我们沈氏一门在天师道之乱中的经历,当年我们兄弟向刘大帅归降认罪时,全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若是我们真的是罪恶滔天,刘大帅又怎么会赦免,收留我们呢?”
刘裕点了点头,看向了谢混:“谢尚书,沈将军所言,皆是事实,我刘裕并非东郭先生,也不会放过罪大恶极之辈,沈氏一门当初附逆后,并未象其他妖贼各部那样犯下太多血债,他们自成一军,尽量不祸害百姓,也在乱世中收留了不少百姓,算得上将功赎罪,沈父及几个兄弟慷慨赴死,以赎其罪,而沈家五虎则主动归顺官军,我当然应该赦免他们。”
当年旧账重新算
谢混冷冷地说道:“既然刘大帅当年赦免了沈家兄弟,现在又这样帮他说话,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嘴上不说,不代表心中不服,那些屠戮杀害我们世家子弟的人,只要轻飘飘地说句给胁迫或者是给裹胁,连县令这样的官员带着加入妖贼,都可以赦免其家人,那下次别的地方叛乱再起,也还要麻烦刘大帅再亲自去平定了。”
刘裕冷冷地说道:“我刚率军灭了南燕,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平定叛乱吗?谢尚书,当年令尊为国捐躯,我知道你恨不得杀光每个参与叛乱的人,但是以杀止杀,不是办法,他们同样会有亲朋好友,同样会有父兄子侄,妖贼作乱多年,一直无法彻底根除,就在于朝廷的镇压,重剿不重抚,把人逼上绝路,最后只有顽抗到底,而仇恨越结越深,难道只有杀光吴地的百姓,才能终结这一切吗?”
谢混咬了咬牙:“投身叛乱的人,就不是什么百姓,真正的百姓,起码应该躲入山林,妖贼也不可能把他们都搜出来。”
刘裕摇了摇头:“山林之中,可没有庄园,耕地,普通人进入山林之中,能活多久?别说普通百姓了,就是吴地很多有钱有势的士族,富豪们,最后没吃没喝的,只能抱着金银在家饿死,我在吴地战斗多年,这样的情形见得太多了。就是谢尚书你,我记得当初令尊战死后,也一度非常困难,若不是我们大军到达后解救了你们一家,只怕现在你也不能在这里跟我这样说话吧。”
谢混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恨恨地说道:“反正你掌握大权,怎么说都是有理。但是我请刘大帅注意一点,我们家是忠烈之后,你来救我们是你的义务,,可是这沈氏兄弟是附逆的叛贼,你赦免他们,于国法不容。而且你当年为了减少损失和伤亡,私放卢循和徐道覆带着万余老贼下海逃亡,让他们有机会占据广州,最后又没有平定他们,酿成了今天的大祸,这个责任,是不是要由你来承担?”
刘裕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谢尚书提得很好,不错,当年确实是我放走了卢循和徐道覆,但这是有条件的,首先,他们火并了孙恩,杀掉了这个叛乱的贼首,算是多少有功。其次,彼时的卢循,在妖贼之中算是难得的文人士族,也一度假仁假义,不怎么祸害平民百姓,与孙恩相比,多少象是个人,我也因为之前和其同在军中,打过交道,对其本性认识不足,以为他是想要招安归顺。”
“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妖贼虽然屡经我军打击和挫败,但仍然有水师战船的优势,我们虽然多次大破妖贼,但仍然无法将之全歼,很多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到他们上船逃离,然后不知道何时又会在沿海的何地再次登陆作乱。久拖下去,大军就会被迫长期驻扎吴地,那里本就是战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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