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瓣,你手上这个果子熬水喝可以止咳。”
“你还认识草药呢。”
头一回见,卫臻稀罕这野趣的小果子,她想起女郎们会在发间和衣饰上佩花,便把项圈上的如意锁摘了,换成一提溜小果子夹上去。
她今日的衣裳没有袖袋,身上也没佩荷包,便把摘下来的锁用手攥着。
“我十五岁时在军中做斥候,常要顺着草木找水源。”燕策一边说话,一边动作自然地对她伸手,把她手中的如意锁接了,装进袖袋里。
落日熔金,卫臻被不疾不徐的风吹得心情好,望着金光闪闪的水面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燕策骨子里窜着股风,玉堂金马、王权礼法拘不住。
但再烈的风也会有消停的时候。
停下来,只绕着朵轻软的小花打转。
他从自己的所见所闻中,捡了些不吓人的说与卫臻听。
燕策刚能舞得动刀的时候就开始被父亲带去军营里了。行军在外,见过大漠孤烟,黄沙浩瀚;见过望不到头的草场,碧浪翻涌至天边
桩桩件件都被刀剑磨得粗粝,燕策自己也未曾想过,这些事会被他从回忆里拎出来,努力淬炼出鲜活的一面,拿来哄人开心。
日头从燕策肩头慢慢匿至山脚,天开始擦黑,约摸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关城门,燕策准备带着卫臻返程。
卫臻抱着腿坐在石头上,坐的时间有些久,起身的时候还在犯懒,像朵蘑菇一样留在原处。
燕策把手递给她,卫臻在将要碰到他掌心的一瞬改了方向,指尖探上他腰侧刀鞘,借力站起来。
二人一齐沿着来的时候那条小道往回走,草丛有些深,天黑了脚下就看不清了,这次改成燕策走在前头,他步子放得慢,卫臻在后面踩着他的脚印走。
他衣裳放量足,袖袋也宽,走动时袖袋里的金锁晃晃悠悠发着响,与她衣襟前的小果子一唱一和。
“别给我把小锁弄坏了。”卫臻听见动静道。
“弄不坏,”燕策在袖袋外面摸了一下,微微侧身回头,“看路。”
回城的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郊外路上,偶有几声马蹄声盖不住的虫鸣。
前头车厢外面有照明的火把,暖黄的光穿透帏帘,卫臻闻着松脂燃烧的香,不多时就打了个哈欠。
倏然,耳边毫无征兆地传来马匹嘶鸣,卫臻脑袋磕在车厢上猛地惊醒。
车身剧烈一晃,卫臻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眼前地转天旋,整个人已经被燕策连捞带抱着跃下了车。
车辕被暴力砸成两截,木屑飞溅,车厢失去支撑整个倾斜,前面的火把掉在地上,很快把夯土路面熏得发黑,浓烟在夜风中翻滚扩散。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寒光直冲二人面门猛刺过来。
燕策把卫臻护在身后,迅速抽刀疾挡,刀身碰撞着发出阵刺耳摩擦声。
几招后燕策迅速把卫臻推至一旁安全死角,他的两名侍从一左一右持刀护在她身侧。
其余六名护卫随燕策一齐与周围这群来势汹汹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燕策这次出门只带了几人随护,对面却有二十余人,皆身穿短打,包头蒙面。
其中的三四个几乎和燕策一般高,且招招阴狠致命。
虽看不见这些人的脸,但他们每一个身形都粗犷到有些夸张,不像中原人。
卫臻在益州长大,那边有很多外族人,她知晓每个地方的人饮食和生活习性不同,外貌身形也会相差许多。
现下一群人缠斗在一处,刀兵相撞,招式乱眼。
卫臻远远望着,遍体生寒,手心攥得死死的,控制着自己不惊呼出声。
利刃不断划破皮|肉,喷出道道血雾,浓重的铁锈味传来,卫臻没忍住用手捂着嘴干呕了几下。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隔着地面火把冒出的浓烟,不断有人重伤倒在地上。
缠斗良久,燕策认出打头的黑衣人。
提厉。
其父突厥可汗两年前命丧燕策刀下。
卫臻还在这,燕策无心恋战,他斜身躲过一招,绕至黑衣人身后,钳住他颈骨,
“你刀太慢,我今天没工夫跟你耗。”
说罢就摁着人猛力砸向地面。
提厉被燕策摔出去,砸在丈余外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喉间顿时涌上一股腥甜,武器也脱了手,“当啷”滚出老远。
其余刺客死伤大半,还活着的都被卸了膀子,哀叫着蜷缩在地上打滚。
燕策冷眼看着前面趴在地上咳嗽的人,
“还不到你来的时候。”
“你说了不算。”
提厉抬手擦掉嘴边血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尤作困兽斗。他刀械被缴,便就近抄起不远处横在路面的火把,对着燕策挥上去。
途经之处,火把掠过路边青黄交接的草丛,火龙猛地窜起,照亮地面大滩大滩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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