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莲桂看着眼前红汪汪的一勺。
&esp;&esp;虽说嘴里生番茄的怪味还没彻底清除,但秉持着对沈掌柜的信任,还是闭眼张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吧!”
&esp;&esp;她小小一个,头顶还用红绸扎着两个小揪揪。
&esp;&esp;做出这幅悍不畏死的表情,脸颊嫩肉一抖一抖,实在逗趣。
&esp;&esp;沈荔忍着笑喂给她,小姑娘刚咽下去就睁开眼睛,很迷茫地眨了眨:“这是我刚刚吃的那个、那个红红的怪东西吗?”
&esp;&esp;沈荔:“是呀,熟了以后是不是怪味少了很多?”
&esp;&esp;莲桂猛点头:“是呀是呀。”
&esp;&esp;沈荔多少也放了心。她还怕大庆的人舌头天生不同,完全吃不来番茄的味道呢。
&esp;&esp;不过沈荔没再给她喂了,因为客人们已经到齐。
&esp;&esp;芳姨和赵家兄弟把几个小孩抱回沈宅,他们几个在那边单独开火。
&esp;&esp;这天正好是除夕的前一天。大庆朝的惯例是年后串门走亲戚,年前和同龄朋友相聚,因此几人都有空,穿得也都素雅清淡。
&esp;&esp;楼满凤一进门就叭叭抱怨:“我娘说最鲜艳的那一套必须留在大年初一穿,听说我来沈记,就只给我安排了这一套。”
&esp;&esp;他审美是有点鲜艳在身上的,平时穿得总是很亮丽。
&esp;&esp;用乔裴私下的评价来说,就是‘花枝招展’。
&esp;&esp;沈荔虽说尊重个人审美自由,但也解乔裴的评价——这两个人审美仿佛天然相冲。
&esp;&esp;楼满凤喜欢明亮度、饱和度都高的颜色,如孔雀蓝、珠红、铜绿等等。
&esp;&esp;她经常想,这人如果生在现代,绝对会很喜欢那些运动品牌出的各色荧光冲锋衣。
&esp;&esp;相比之下,乔裴就素得像一根白绢。
&esp;&esp;每天除了银白、鱼肚白就是玉白、雪白,再不济也是淡青、薄绿、湖水蓝。
&esp;&esp;别说大红大紫了,就连黑色都没见他穿过。
&esp;&esp;楼小世子被亲娘按头打扮,今天穿着一身罕见月白色长袍,已经算是很素净了。
&esp;&esp;这时候流行的月白一色并非纯白色系,而是微微泛蓝,是一种比起湖水蓝更浅、比井天蓝更亮的颜色。
&esp;&esp;这种浅浅的蓝就像浅浅的粉一样,极难驾驭,且很看气质。
&esp;&esp;压得住,月白就能中和他那双艳丽的狐狸眼;压不住,那就流于天真,像成人穿小孩衣服一般不合适。
&esp;&esp;不过楼满凤生得贵气、行走坐卧姿态十足,属于很能压得住的那一类。
&esp;&esp;用时尚界的说法,以往是人消化衣服,今天则是衣服衬托人了。
&esp;&esp;沈荔忍不住想,果然还是魏女士更了解儿子适合穿什么衣服。
&esp;&esp;除了楼满凤,沈家姐弟也是不约而同的一身浅色,分别穿着竹绿和嘉陵绿的衣裳。
&esp;&esp;沈蓉气质娴雅,着嘉陵绿的长裙,如江岸三月杨柳晓风;
&esp;&esp;沈穹则身姿挺拔,文质彬彬,少年气十足,站在那儿就是一挺翠竹。
&esp;&esp;沈记里面四处点着火炉,橘红火光烘得人脸颊燥热,然这二人并肩进屋,便如清风拂面,令人耳目一新。
&esp;&esp;薛依依也和她的手帕交郑梦娇相携而来。两人一粉一蓝,薛依依的粉裙上绣着几朵诸红牡丹,这已经是大堂里难得一见的艳色了。
&esp;&esp;“今日请大家来,是因为薛小姐给我找来了新鲜食材。”沈荔说,“我试着做了几道菜,好吃不好吃,都请各位畅所欲言。”
&esp;&esp;“好!我一定用心品尝!”郑梦娇头一个应声。
&esp;&esp;几人都要知道沈荔不是那种爱说场面话的人,纷纷认真答应下来。
&esp;&esp;里边气氛正好,外头厚重的门帘忽然被推开。
&esp;&esp;一入冬,沈记的门口除了原先的两扇深蓝布帘之外,又加了厚厚一层皮子隔风。
&esp;&esp;从外向里一推,大堂顿时被一柄冰剑破开一般。
&esp;&esp;乔裴也到了。
&esp;&esp;沈穹已经脱了外头的厚绒大氅,这时忍不住道:“哎哟,这外边可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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