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断什么,何时断,这是个问题。
&esp;&esp;商悯看着谭桢,想知道眼前之人作为国君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esp;&esp;这不仅是一个保一国百姓还是保人族大局的选择,还是一个向前向后向左向右近乎都是死局的绝境。
&esp;&esp;“迁都……如果大阵只在峪州底下,那谭国可以迁都!”谭桢脸色苍白。
&esp;&esp;迁都,是可行。
&esp;&esp;可就如迁移民众的方案一样,几十万人的迁移,不仅需要时间,而且动静根本就遮掩不住,消息一旦传到谭闻秋耳中,她就会知道自己血屠大阵的秘密已经泄露。
&esp;&esp;届时,摘不摘果实还重要吗?秘密泄露的那一刻,大阵就已经不再安全,谭闻秋恐怕会当机立断,立刻发动大阵屠戮百姓。
&esp;&esp;这都相当于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是名副其实的死局。
&esp;&esp;谭桢垂下头,声音极低:“事到如今,我还有的选吗?我与这地上百姓能选的,怕是只有何时死吧?”
&esp;&esp;“五年之期,如果五年之内没有打退大燕,谭国守住一小片国土,或许可以勉强维持天柱。如果五年之内谭国国灭,天柱也会危在旦夕,峪州人同样要死于妖孽之手。”
&esp;&esp;她话语愈轻,眼中狠意愈深。
&esp;&esp;“不迁都,百姓死。迁都,百姓死……”
&esp;&esp;谭桢久久不语,而后突然发问:“商悯,如果触发血池躁动,那么谭闻秋积攒的阵法之力,是否就会消散了?”
&esp;&esp;“没错。屠城与转生之力,谭闻秋只能二选一。”商悯道。
&esp;&esp;谭桢眉目低垂,沉默了许久许久。
&esp;&esp;“我决定了。”她几乎是一字一顿,“谭国要迁都,连同国都之内的百姓一起迁走。”
&esp;&esp;“若谭闻秋发动血屠大阵屠城,我与城中百姓共存亡,人死我亦死,大阵中积蓄的力量,谭闻秋别想拿到手了。血屠一旦发动,伤亡恐怕甚为惨重,对我谭国士气打击更是恐怖……可是,仍不得不迁都,这比等死要好……尽管也好不到哪里去。”
&esp;&esp;“我固然可以赌谭闻秋看重转生胜过屠城,赌她不会轻易发动血屠大阵……可这就相当于将三十五万人的命系于敌人一念之间,将谭国的命运寄托在诡异莫测的妖魔之心上。”
&esp;&esp;“不能决定如何生,起码要决定如何死。”她眼角有泪痕划过,“作为国君,我既无法为百姓谋生路,便要做到与百姓共存亡。”
&esp;&esp;商悯深吸一口气,在这一瞬间,她无比理解谭桢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esp;&esp;比无能更可怕的是怯懦,比不能更恐怖的是“不敢”!不敢做决定,害怕做错误的决定,每一道命令都关乎国运,每一项决策都牵动几十万人的生命,如果对了,自然皆大欢喜……如果错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么责任谁来承担?
&esp;&esp;不做决定,就永远不会错。不去做任何多余的事,出事后也不必承担首过。
&esp;&esp;谭桢当然也怕自己做错决定,也更加明白做错决定会导致什么样恐怖的后果……于是,她也做好了承担错误的心理准备。即,付出自己的生命。
&esp;&esp;身无他物,唯有一死。
&esp;&esp;如果谭桢什么都不做,就那么稳坐峪州城,等待谭闻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动血屠大阵,几十万人身死,后世或许会评价为“谭公不查,以致酿成灾祸”。一旦谭桢动了,做出了迁都的决定,而谭闻秋提前发觉,发动了血屠大阵,旁人则可能会说“谭公鲁莽,惊动妖孽,招致大祸”。
&esp;&esp;一个是失察,一个是主责。
&esp;&esp;“谭公不能死。若你与全城百姓共存亡,死在了峪州血屠大阵之中,你会获得什么?”商悯面无表情,冷静发问,“请你想想,告诉我。”
&esp;&esp;谭桢一愕,竟然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esp;&esp;会获得什么?她从未想过获得什么……只是她想,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
&esp;&esp;“你死了什么都无法获得,甚至不一定能留下忠义为国的名声。”商悯道,“你为自己的错误负了责,谭闻秋失去了一个大敌,峪州没了三十多万人口,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法获得。你的死,不能带来弥补,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更不能让死人复活,只会让谭国的伤痕变得愈加深刻。”
&esp;&esp;“谭桢,听我一劝。假使屠城发生,你也不能死,你得咬牙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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