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少年亮亮的眉眼,又道:“放心吧,先生允你的事,一定作数。”
这年头,书斋的活不是谁都找,那些读书人,也并非肚子里有点墨水就能寻到挣钱的路子。
李文秀与书斋老板算是老朋友了,水笙合他眼缘,介绍过去不算难事。
有了李文秀的保证,水笙在学堂上愈发专注。
到了堂下,他依然不休息,拿着纸笔勤勤恳恳写字。待到下学,手腕都写酸了,这才意犹未尽的收拾东西,背上书囊返回老屋。
*
白天,身边有些人还好,吵吵闹闹,分散水笙的心思。
到夜里,四周静悄悄的,水笙腿边趴着打盹的小狼。
他伏案写字,未过多时,思绪被院子里的虫声牵扯,抄写的字慢慢变成赵驰二字。
水笙唇一抿,眼睛又酸了。
月色清冷明亮,石板亮堂泛光。
他无心写字,绞着手指头原地打转,唇快被自己咬破仍不自知。
小狼拱着他的指尖,舔了舔,水笙这才停止揪指甲的举动,转去院子,把赵驰晒在墙上的萝卜收进灶间。
忙活至深夜,周围静得令人心慌。
他忍着酸楚熄灯,回到房间躺下。
不知过去多久,依旧辗转反侧。
“赵驰……”
水笙喃喃,摸着赵驰用的竹枕,默默爬起来,从柜子取出对方的衣服。
是一件穿了有些年头的旧袍子。
接着将袍子盖在肚子上,埋头轻嗅。
赵驰的气息使得他心安,又无端躁热。
水笙绞了绞腿脚,衣物被他弄得凌乱。
深夜,他有些失神地喘气,头发拱得乱糟糟的。
自觉做了亏心事,水笙脸红如霞,抱着揉乱的衣裳重新铺开。
整件旧袍包裹着身子周围,像给自己搭了个窝,到处充斥着赵驰的气息,
如此,折腾半宿的人总算渐渐入梦。
日头洒过窗檐,已过了平日里起床的时辰。
先生今天不授课,将学生们都打发回去了。
学堂新规定,每一旬最后两日休息,水笙从昨日起就待在老屋。
逢夜里下雨打雷,他睡不安稳,只得掀被而起,把几件旧袍子翻出来洗干净。
忙到不知几时,只记得黑夜下的雨幕又黑又红,伴着雷声,浑浑噩噩地回到床铺躺下,
不过一夜,水汽已经蒸干,地里的菜又窜了半足高。
水笙往床铺旁边摸去,往时赵弛睡的位置空空荡荡,他轻轻叹气,小脸浮出几许怅然。
手背袭来刺痒,却是小狼见他睡懒觉,舌头像扇子一样往他手背扫,呜嗷呜嗷不断催促。
“这就起来,”水笙捂着痒痒的手浅笑,呢喃自语:“算算日子,赵弛过两天就能回来了吧。”
前几天在学堂还好,午前把院子打扫干净,到了学堂跟着先生读书写字,总能分散几分心绪。
如今闲怠下来,不过两日,便觉屋子空得厉害。
院子里不是小狼的呜嚎就是他的自言自语,因为空旷静寥,任何动静仿佛都带了回响。
水笙浑身惫懒,草草梳好头发,披上短衫,心不在焉地走进灶间生火。
准备的吃食简单,赵弛不在,他本来就不大的胃口吃得更少了。
赵弛离开的头两天,他下了学回来,望着空寥寥的老屋,心里百般情绪,晚上就着茶水吃一两个包子就去练字。
每夜熬到蜡烛过半,方才半昏半沉地回了床铺,将赵弛的旧袍搭在肚子上盖好睡觉。
水笙吃饱,便托着椅子在院里晒会太阳,捧着书念。
门外来了人敲门,他精神一振,三步并成两步去开门。
“赵弛可在?”村民笑道,“哟,是水笙啊,你家大人在不?”
水笙压下失落,轻轻摇头,又点头。
“他不在,我,我也是大人,有什么事?”
“哦,村里老张家办喜事,今日做酒,谁都能去吃上一口,我来给你们知会一声。”
水笙:“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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