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外面不远处的火光一闪一闪的,他就像认命似的坐到了长满青苔的灰瓦屋檐下,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跑吧跑得越远好。说完宣凤岐便把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放到她手里,这个大概能值个几百两银子,你把它卖了之后好好过日子。
雪宁的脑子在这一刻是空白的,当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把匕首已经出现在她的手中了。那沾着血的匕首跟撕毁的布料显得异常刺眼。
她这辈子从一生下来就克死了最爱她的娘亲,六岁时又因为毁了容貌杀了弟弟而过上了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日子。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这个世上对她唯一最好之人,她无父无母,也没什么牵挂。
可是宣公子还有父母之仇未报呢。
她这一生回头想想可真苦啊,如果真的一直这样苦下去她只会当成是最寻常不过的日子,可是她遇到了宣公子。她多么想宣公子是她的弟弟啊,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一定会用性命去保护他。
不,现在也可以。
宣凤岐抬起头来催促她:还不快走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后面一沉,随后他眼前发黑倒在了地上。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拿着一根短棍出现在他面前的雪宁,雪宁立刻蹲下身来褪去他身上那惹眼的红色衣袍,随后她将自己的粗布麻衣换到了宣凤岐的身上。
宣凤岐这身红袍本来就偏大,雪宁穿在身上竟然显得正正好。宣凤岐意识模糊之际虚弱开口:你你想做什么?
雪宁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走到他面前朝他轻轻一笑:宣公子,谢谢你的药酒和点心。以后只能你自己为父母报仇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宣凤岐看到她身上的那一抹刺眼的红,他意识到女孩即将要做什么后努力伸出手来去拉住她的衣角,不不要
只是还未等到话说完他便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昏沉的天空闪过了一条巨大的闪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柴烧焦泥土潮湿的味道。
宣凤岐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的,他的后颈还残存着一阵消散不开的疼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想起了那个女孩。
对了,她去哪儿了?
宣凤岐忙坐起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现在好像在一垛柴堆里。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被外面的倾盆大雨淋到,他此刻却顾不得外面下雨,他只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那个女孩换走了他的衣裳去引开那些官兵了。
现在已经过去几天了?
那个女孩有没有事?
宣凤岐一边这样想一边焦急地跑在街上,而就在此刻路过的马车溅了他一身污水。他见状往旁边躲了一下,而他躲的地方正是一个茶馆门口,茶馆里有人讨论着:唉,小小年纪的,怎么会是个毒妇呢?不仅杀了前来巡查的赵大人,还把南风馆里的一个小倌杀了呢,听说那小倌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
不过据那毒妇说,她把小倌的尸体扔进河里呢,这几天下雨发大水呢,恐怕早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吧。
要我说就是相由心生,你看那毒妇脸上的疤,听说还牵扯出她以前的一桩命案,早在几年前她就把自己同父异母的胞弟按进开水里活活给烫死了!
哎呀!真的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啊,幸好她已经被砍头了,要不然像她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不知道还要造多少孽呢。
待在茶馆外面的宣凤岐某一刻是不敢相信的,他有些控制不住地冲了进去大声问:你们刚才说的是谁,是谁被砍头了!?
那些喝茶的人乍一见忽然跑到自己面前的宣凤岐后有些嫌弃地皱眉,这是哪里乞丐,快走快走!
客人这样说着便有小二过来:走走走,赶快走!
宣凤岐又继续问:你们刚才说的是谁是一个脸上有疤,看起来十几岁的女孩吗?
其中一人听到之后有些狐疑地眯起眼睛来:你怎么知道你是她什么人?
唉你跟这乞丐废话什么?像南风馆出来的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毒妇,赶紧把他赶走!
宣凤岐也不知道是何人把他带离那里的,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犹如一个孤苦无依的游魂一般。
那个女孩真的死了。
而且她还独自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罪责。
冰冷的雨水浇在他的身上,他就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继续游走在雨中。
怎么会呢?
像那个女孩子那么好的人,她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死了呢?甚至她死后别人都得骂她一句毒妇,她的尸体就这样被弃之荒野被野狗分食,无人在意。
宣凤岐抬起头来望向不断落下雨水昏沉的天空,难道老天就真的这么不长眼吗?善良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弱小的人注定会被欺凌,没有权势的人永远只是蝼蚁。
不
他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作恶多端的人还能高坐在皇位上受万人敬仰。凭什么只想要好好活下去一退再退的人最后都不得善终?
宣凤岐一点也不觉得雨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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