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魏锋依旧常常深夜才回家。有时候徐安已经沉沉睡去;有时候她还抱着电脑坐在厨房的岛台边,借着柔和的灯光安静地工作,魏锋进屋的时候,脚步声打破寂静,两个人的目光隔着半个屋子短暂相遇,却又默契地移开。
夜里的赌场和病房的月光仿佛是一场隔世的梦,从未被提起,也从未被遗忘。
魏锋没有再刁难羞辱过徐安,可徐安反倒生出了几分莫名的空落。夜里,她偶尔会故意换上吊带裙,蜷在沙发里等他。客厅的灯投下寂寥又暧昧的色泽,等候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可魏锋推门而入时,目光也只是浅浅地在她的身体上逗留一圈,便收了回去,礼貌得仿佛她只是与他同住的室友。
有一晚,她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被子被细致地掖好。徐安盯着天花板,一时分不清心里的滋味。这大概是最理想的状态了,没有羞辱,甚至还带着某种礼貌的温存。可她的胸口还是泛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空洞,像夜深时吹进窗户的冷风,无从抵御。
白日的工作倒是出乎意料地顺利。有了上次成功的实盘操作,周延平也不敢再明着阻挠,她和陈晖难得地可以专注于模型本身的优化。为了能让他们把模型用于风控,风控组的组长甚至主动派了人协助。
一个寻常的晚上,魏锋推门而入,在玄关停下,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徐安。她正低头看书,随手把头发挽在耳后。
“周末有空吗?”魏锋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她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父亲和弟弟要来纽约,你愿意陪我一起去见他们吗?”
徐安心口微紧,“见家人”这个词在她脑中闪过,荒唐又沉重。她望着他,低声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那一瞬,魏锋的眼底掠过一丝犹疑:“不用做什么,在我旁边就好。”
这句话里隐约的暧昧让徐安心底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轻轻点头:“好。”
周末的傍晚,纽约的天色带着初冬的寒凉。车子驶过曼哈顿的街道,窗外的玻璃幕墙一片片掠过,像是无声的屏障。
徐安安静地坐在副驾驶,车厢里没有音乐,只有引擎的低鸣。她侧过头,魏锋握着方向盘,眼底浮着疲惫的青黑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冷意。
“昨晚又喝酒了?”她想起早上在水池里看到的那只酒杯。
“嗯。”魏锋低声答。徐安犹豫了下,什么也没说出口。无论是劝他不要再喝还是说几句安慰,都未免太过唐突,也太过亲昵了。于是沉默重新覆盖在两人之间。
车子停在中城的一家豪华酒店。魏锋下车后没有看徐安,只轻声说了句:“跟在我身边。”
徐安默默走在他身后,她分不清这句话是在安抚,还是在求助。
酒店套房的客厅里,魏锋的父亲半倚在沙发上,头发染得乌黑,但鬓角仍露出几缕灰白,五官间隐约还能看出昔年的英气。
沙发的另一端,魏锋的弟弟魏骁姿态懒散地靠着刷手机。他的眉眼和魏锋有些相似,却多了几分张狂。他听到动静后抬头,眼里掠过一抹兴味,却依旧坐着没动。
父亲扫了一眼魏锋,视线转向徐安:“这位是?”
“我的妻子,徐安。”魏锋回答得很平静。
父亲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冷淡且带着审视。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抿了一口茶。
“哥什么时候结婚的?”魏骁终于放下手机,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怎么连家里都没声张?是怕说出来丢人吗?”
“我从来不需要向你汇报。”魏锋神色未变,却带出火药的气息。
父亲终于开口了:“你结婚的消息,我是听别人说的。魏锋,这不像你。”
魏锋微哂:“哪里不像?”
父亲放下茶盏,动作从容:“你做事一向谨慎,可这桩婚姻……”他的视线又不露痕迹地从徐安脸上掠过:“未免有些仓促。”
徐安一直安静地站在魏锋身后半步的位置,旁观着这一场父子兄弟间的机锋,忍受着他们的明里的审视与暗中的忖度,忍受着他们肆无忌惮的评价以及有意无意的忽视。她忍不住想,这算不算工伤。
魏锋忽然后退了半步,与她并肩,仿佛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徐安是我深思熟虑后选择的妻子。这是我自己的事。”
徐安愣了一下,不确定魏锋的话是在利用她还是在保护她。但她随即想到那个雨夜,重逢不到十分钟,他便提出结婚。若那真是深思熟虑,未免有些好笑。
父亲似乎并没有生气,他看了魏锋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不听话的下属:“选择,当然是你的权利。但你要明白,选择也意味着代价。”
旁边的魏骁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调侃:“爸,您就别为难哥了。当年您介绍的结婚对象,他可一个没看上,硬是拖到叁十多。说不定他喜欢的就是这种二婚带娃的。”
父亲没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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