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门开了,宋又杉对上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她耷拉下眼角,小心翼翼地跪下来,慢慢往前挪动,企图更离门外更近一些。然后她双手合十,用干涩的喉咙哀求道:“拜,拜托,放,放,放我走。”
那双眼睛的主人是别墅的女佣,冷酷地俯视她,依照命令把今天的食物通过门缝塞进来,再毫不留情地离开。
食物包括了没有味道的花椰菜和鸡胸肉,以及一杯凉白开,根本补充不了多少能量。餐具都是塑料制品,避免用餐者想不开。
宋又杉瘫坐在地毯上,狼吞虎咽地吃完后将餐盘推出门外,转着眼珠子看向房间左上方的监视器。
“你认错了吗?”监视器里传来模糊的声音。
宋又杉目不转睛地盯着黑不见底的监视器,没有说话。
“认错了吗?”
宋又杉不知道自己有何错。
如果在课堂上让一个人安静一点也能叫错的话,那她这一生便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了。
注视着监控屏幕的秦沧冲着桌子重重地捶了一拳,不小心扯到鼻梁的伤又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越发骇人起来。
宋又杉!凭什么!别以为长着一张酷似南汀然的脸就能得到他的垂怜!倔强和叛逆只是引起他注意的低劣手段!对,教训她!要好好教训她!自己把她带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好吃好喝地养着她的!
秦沧大步走向软禁着宋又杉的房间,正要进门的刹那,扭头叫来了保镖一起进去。
宋又杉依旧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毯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簇又一簇羊毛,察觉到凉风的灌入,僵硬地转了转脑袋,仰视秦沧。
“已经第二天了,你还是不认错吗?”秦沧强行压下怒意,蹲下身问。
宋又杉歪了歪头,不明白他为何亲自到场。难道在监视器里被拒绝还不够,一定要被当面否认一次吗。
于是她眨了下眼睛,权当赞成秦沧的话。
“好,很好!”
秦沧目露凶光,在余光中瞥见鼻梁上的纱布,更是生气。
他站起,扇了宋又杉一个巴掌。
宋又杉猝不及防,一时间脑袋发蒙,眼冒金星,还没缓过劲来,就被秦沧拎在半空中,只能迷瞪着眼睛依稀找回视野。
秦沧又是一巴掌打向宋又杉的右脸,不一会便红了一片,留下一个瞩目的手掌印。
宋又杉没吃饱饭,又被铁链束缚着,任凭脑海里波涛汹涌,呼呼得好像产生了幻觉,动弹不了半分。
好疼。
她模糊的视线里,秦沧的嘴一张一合,但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唯独感受得到耳朵内涌动的温热液体。
她是不是要聋了。
秦沧抓住她的长发,迫使她直视那狰狞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说道:“看看,你现在一点也不像她了。”
这句宋又杉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又是一个狠厉的裹挟着痛苦的巴掌,让她彻底失去了听觉。
她要聋了,绝对的。
宋又杉的脸皱成一团,像一只狗一般,半跪在地上,失去做人的尊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脚踝上的铁链铮鸣作响,边缘的锋利割进她的血肉之中。
好疼。
她想,锻炼得还是太少。
不知过了多久,秦沧总算是泄愤完毕,接过保镖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优雅得全然不复方才疯狂的模样。他仔仔细细地擦过每一个指尖,不放过每一处指缝,势必要将来自宋又杉的污秽清理干净。
紧接着,他把手帕丢在宋又杉的脸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看啊,这无用的骨骼和肌肉,这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躯体,只配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吱嘎——”
门被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孤独的宋又杉。
她的脸上看不见泪水,唯有艳丽的血液,从她的眉间划过,从她的鼻尖落下,从她的唇角延伸,渐渐地汇成一副诡谲又奇妙的纹路。她是泣血的圣母,是堕落的天使,是被尘世污浊的仙子,纵使再肮脏低微也折损不了她的傲骨。
宋又杉深吸一口气,顺着铁链看向床头的柱子,咬紧牙关用力一拉。
不出意外,铁链纹丝未动,她却差点喘不上气。
“不用试了,成年男人都不可能拉断,更别说你了。”监视器里再次响起讨厌的声音。
宋又杉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又尝试了好几遍,直至用尽所有力气,最后无奈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隔着厚重的窗帘,她看不见外面是晴是阴、是昼是夜。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肌肉的酸软让她失去思考能力,只好在原地整理好气息。
她闭上眼睛,试图通过胡思乱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想到自己打败养父的英勇模样,想到初来首都开启新生活的欢欣雀跃,想到施旖这个新朋友,也想到了那夜那件温暖的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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