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玄寂道尊再看苏婉那哭得红肿的双眼、苍白的小脸,以及她紧紧抱着师流萤寻求保护的模样,心中那因被骂而产生的怒火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夹杂着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后怕与怜惜。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久到苏婉和师流萤都觉得那冰冷的压力似乎缓和了一些。
他的目光落在苏婉身边那柄显眼的大锤上,又想起她方才那拼尽全力、终于在山壁上留下痕迹的一击,还有她那一百五十年的委屈与渴望。
终于,玄寂道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缓步上前,在苏婉瞬间绷紧身体、以为他又要像往常那样不由分说把她捞回去、甚至眼红掐腰摁墙亲时,他却只是伸出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并未如苏婉预想般掐住她的腰,而是轻轻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力道,落在了她的头顶,安抚似的拍了拍。
“既想修炼,”玄寂道尊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其中的冷硬似乎融化了些许,“那便好好修炼。”
苏婉彻底愣住了,仰着小脸,呆呆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玄寂道尊收回手,退后一步,目光扫过依旧戒备的师流萤,补充道:“我不会伤她。”
这句话,既是对苏婉方才那怨恨眼神的回应,或许……也是对自己那“可能被夺舍的未来”的一种下意识撇清。
他看着苏婉那懵懂又带着点受宠若惊的表情,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之前说,喜欢流云锦的料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三月前定制的首饰与衣裳,都已完工。”
说着,他手中出现一个精致小巧、闪烁着淡淡银光的芥子壶,递到苏婉面前。
苏婉下意识地接过,神识往里一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空间巨大,分门别类地放置着数以百计的华美衣裙、成套的精巧首饰、以及各种流光溢彩,一看就知不是凡品的防御法器和一些小玩意儿。
那些衣裙的料子,确实是她某次随口夸赞过的、极为珍贵难寻的流云锦。
所以……师尊他老人家今天过来,不是因为发现了她偷溜出来修炼要抓她回去惩罚,也不是想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
而是,只是想亲手把这些他特意为她准备的东西交给她?
苏婉的心脏像是被小猫挠了以下,又痒又难受。
一丝微弱的愧疚感悄然滋生。
她是不是误会师尊了?
也许他除了有时候动手动脚不太规矩、管束得太严、不让她修炼之外,对她还是……挺好的?
然而,她这点刚刚冒头的感动,下一秒就被玄寂道尊接下来的话打得烟消云散。
只听玄寂道尊用他那特有的、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语调淡淡道:“但只允许你这次放纵。”
“待宗门护山大阵修补完毕,你便需回到寂灭峰,跟在本尊身边,好好收心,不得再肆意胡闹。”
苏婉:“……” 果然!她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老毕登改不了控制狂!
她脸上瞬间堆起了假得不能再假的甜美笑容,声音嗲得能滴出蜜来,抱着芥子壶,扭了扭身子:“知道啦师尊!人家会乖乖的啦~您老人家事务繁忙,快回去吧,不用惦记人家哦~”
玄寂道尊被她这刻意发嗲的声音激得眼皮微跳,但想到那“夺舍预言”,再看她这看似乖巧实则阳奉阴违的模样,心中那份探究与紧迫感更重。
他满目深思,如同面临什么关乎宗门存亡、自身清誉的巨大危机一般,最后深深地看了师流萤一眼。
目光尤其在她空无一物的头顶停留了一瞬。
玄寂道尊终究没再说什么,银袍一闪,身影便如同融入虚空般,消失在了原地。
他得尽快回去,不仅要加速修补宗门大阵,更要在之后立刻闭关,仔细研究一下这诡异的“预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真有被夺舍的风险……
他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那他必将那潜在的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
原地只留下劫后余生的苏婉,和一脸懵懂的师流萤。
师流萤捂着依旧有些闷痛的胸口,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就……结束了?
那个可怕的长老,居然就这么走了?
还夸了她?
虽然她拼尽全力还是败了,没能实现“拯救师妹”的誓言,让她十分沮丧愧疚,但事情似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并解决了?
她看着同样一脸不可思议、正拍着胸脯大口喘气的苏婉,心中充满了疑问。
那位长老,最后看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
还有,他好像真的没有要伤害师妹的意思?甚至还允许她修炼了?
这转变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并无听到什么可疑的系统音。
阳光透过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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