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比登天还难。
且不说这些小打小闹,当年在雾泉山
元栖尘正想着此人做过最令他咬牙切齿的事,拾一还在一旁添油煽风:这不叫低头。他是孩子父亲,有权利知道事情真相,也有责任替你解决元霄的问题。
此事绝无可能!
你的高傲,你的自私,只会害了元霄!
自私?元栖尘不气反笑,魔族生自壑谷,少有繁衍,你可知为何?是,我族天生无心无情,子嗣、亲人,都是跟自己抢夺资源领地的存在,幼年魔族向来只有自生自灭甚至被父母吞吃的份。我为他受尽折磨,损耗修为,难道如今还要再为他去阙子真面前低头受辱吗?
玉山仙君,多么清冷孤高的名号,如何会与魔族为伍。
又该如何告诉他,自己这个魔族至尊,以男子之躯,为他生了一个半魔半仙的孩子。
元栖尘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拾一沉默良久,长叹道:你既后悔不甘,当初将双手放在他稚嫩脖颈上的时候,为何没有选择将他掐死?
元栖尘整个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颤。
当初如果没有遇到拾一,元栖尘可能就跟肚子里那个小兔崽子一道同归于尽了。
他在登仙阁的须弥画境住了九个月,期间无数次想对自己的肚子动手,可那孩子就好像知道他爹不想要他一样,一旦元栖尘有了动手的念头,两股力量便在肚子里翻江倒海,打得不亦乐乎。
不知是元栖尘魔族体质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是男子,总之肚子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显怀。
等你出来,看本座怎么收拾你。元栖尘气色不是很好,隐隐有些疲惫,可还是撑着一口气在那威胁肚子里的小东西。
话音刚落,腹中便立时造作起来。
元栖尘白了脸,捂着肚子倒在榻上。
他以为又是往常那样,等这小东西发泄一阵也就过去了,可这份痛苦迟迟没有消失,甚至有越来越强的征兆。
元栖尘幡然醒悟。
是那小东西想出来了。
疼,太疼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可跟此刻的痛苦比起来,小东西平日的小打小闹简直就像挠痒痒一般。
阙子真此仇不报、啊元栖尘疼到魔气外溢,引得须弥画境都震荡起来,混蛋你给我等着!
就算将阙子真大卸八块,也改变不了他此刻备受折磨的事实。
他甚至颇为狼狈地流下泪来。
拾一若再晚来一步,他这件好不容易寻来的法宝大约就要岌岌可危了。
疼了一天一夜,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小崽子总算放过他爹,呱呱落地。
头一次接生的冥主大人长舒一口气,任劳任怨地给父子二人打热水去了,回来时却在门外瞥见了骇人的一幕。
元栖尘坐在床榻上,左脸因耗费大量魔气爬满了魔纹,双手正缓缓向新生婴孩的脖颈伸去。
他眼神冰冷,像看着一团曾对自己产生巨大威胁的肉球那样,心中只有扼杀他的想法。
这样的场景,看得拾一心惊肉跳。
可意想不到的是,那孩子忽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元栖尘被这笑声惊了一下,心底蓦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
这是个活物。
他茫然伸出一根手指,像探索一件新奇的玩具那样递到孩子面前。
小元宵笑呵呵伸出手掌,本能握住。
这一握,也将他爹的心紧紧握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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