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一次,他们一起深陷在某个秘境之中,被四面八方的邪物围困。
叶灼桃昏迷,沈疏意受伤。孤立无援的绝望之下,苏漪顺理成章悟出了“步生莲”一式。
斩尽千军,妖邪退避。
她用手中月枝剑劈开一线生机,春风过处,天光煊亮。
伤重的少年逆着光望去,那抹步步生莲的剪影映入眼帘,从此烙印在了心尖。
少时一瞥惊鸿,后来哪怕再见到其它青炼山弟子练习这一式,落在眼中也终归黯淡。
沈疏意没想到,他会在三百年后的今天,从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捕捉到熟悉的影子。
少女玉剑桃花面,衣袂轻轻一扬,便吹起了岁月蒙在烙印之上的尘埃。
风擦过耳畔,飞雪声清晰可闻。
他眸光浮动,手猛地按上不孤剑,顷刻间热血与心火一齐升腾。
——是你么。
“故人”。
然而,他没能亲眼验证答案。
晓羡鱼仅一个起式,剑都还未来得拿稳,那头奚元兀然抬手,周身黑雾冲破风雪屏障,蟒蛇一般卷向她。
不知出于何种意图,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晓羡鱼被黑雾裹着,猝不及防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中。
她蓦地抬起眼,对上一张熟悉面容。
奚元垂着眼睛,若无其事地朝她笑了一下。
他的周身,白雪与黑雾相缠,碰撞出奇妙景象——黑雾抵挡白雪,白雪又吞噬黑雾。
那些用功德也只能一点点抵消的“霉气”,此时此刻竟在飞快散去。
凶残的融骨飞雪仿佛冲破了他身上的某种封印,黑雾散去之后,内里便渐渐显露而出。
当啷——
冷铁撞响声中,青年原本干净无物的手腕间赫然挂上漆黑锁链。
黑雾每散去一丝,他的身上便多出一重黑漆漆的锁链,在雪色衣袍间纵横交错。
晓羡鱼睁大眼睛,一时惊骇得忘了呼吸。
阴鬼魂体呈现此状,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凶灵的象征。
眼前的青年身上重重深锁,皆是数不清的杀孽与罪业。
“倒霉鬼,你……”过了片刻,晓羡鱼才至于回魂似的开了口,嗓音微微发颤。
然而她看着对方,没能说出话来。
只见青年俊美苍白的面容变得如血玉一般,皮肤下浮起若隐若现的猩红纹路,犹如以血画就的咒文。
邪气四溢。
晓羡鱼下意识推开他。
奚元唇畔的弧度淡了半分。
“小仙姑这般眼神看我,”他鸦色的睫羽拓下浅淡阴影,轻声问,“是嫌我不好看了么?”
温柔嗓音竟好像带着一丝委屈,分明是他惯常的示弱,但此刻听来,却无端叫人发怵。
怪罪他 “小仙姑要杀了我么。”……
“……”
晓羡鱼的千头万绪, 都被这声问给砸懵了。
她僵硬地眨眨眼睛,油然而生一点迷茫。
……重点是好不好看吗?
可是奚元那双阒黑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锁着她,像是认真的。
晓羡鱼觉得自己大概脑子里搭错筋了, 默然半息,还真干巴巴地脱口答了句:“……没有。”
奚元微微偏了下头, 笑了。
雪纷纷扬扬、飞旋而下, 就要落到她的身上时, 被他漫不经心一抬袖, 轻飘飘拂开了。
如此风轻云淡,哪里还有方才那副受困其中、楚楚可怜的模样?
凶残要命的“融骨飞雪”此刻看来,对他不成半点威胁。
拂雪的手又落下,探向晓羡鱼的脸,剔透不见血色的指尖抚过她眼尾血痕。
不同于往日冰冷触觉,那手堪称灼烫。晓羡鱼微一激灵, 颤了颤眼睫瞥去, 捕捉到他指尖上透出了烧红一般的诡色。
那模样……
曾经在霜天台桃花林中,她也见过奚元这般情状。当时他解释是因为天道威压的缘故。
他还半真半假地说, 唯有靠近她时才能稍稍纾解。
眼下看起来, 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不仅如此, 似乎还全然相反——那薄而苍白的手背皮肤下筋络清晰, 似有火种蛰伏, 一嗅到她的气息便寸寸焚起, 淡青的血管都变作猩红。
可奚元仿佛对此无知无觉, 眉头也不蹙一下, 只是温和地瞧着晓羡鱼。
她方才受到雪沫腐蚀,原本素净的面容此刻深深浅浅的伤痕交错,十分触目惊心。
奚元眉目低垂, 似乎叹了声,嗓音清冽若冰雪:“怪我。这杀阵本是冲我来的。”
冲他来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未待晓羡鱼细想,忽有一声剑鸣铮然响起,回荡山谷——
不孤剑出鞘了。
与此同时,一道凛冽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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