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并肩,不叫她一个人承受千夫所指,承受阴谋诡域。
沈昔全看着样貌迥异的周清扬,眼前浮现的却是上辈子她小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小小的孩子扎着可笑的羊角辫,隐忍地将帕子递给她,只为了博得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
眨眼之间,两人亦能平视了。
正当两人“深情对视”之时,外面忽而传来声音:“首阳的剑,原来对准的是自己人。”
麻服青年站在门口,神色淡淡,也不知是在说谁。
他一出面,殿内众人的恨意立刻调转了矛头。
毕竟相比沈昔全,这个才是“祸根”,他引灾民入首阳,叫他们都不得安生。
许玄负手而立,样子一如既往的寡淡。
首阳的修士恨得牙根痒痒,却毫无办法。
这些天来不是没人想要除掉他,可这许玄如有神助,总能避开一次又一次的暗杀。
“你来做甚?”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他们不敢正大光明地对他动手,山上不知何处就藏着流民,叫人看见,又要生出许多事来。
“我来,是因为听见沈宗主回来了。”许玄道:“正好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宗主,不过,是替那些百姓问。”
沈昔全起身,行动之间似有淡淡的金光缠绕在白衣之上,别人没注意,而许玄却不能不当回事。
他没什么表示,只是回头看了看,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扛着各色自制武器上了山。
饥民们劲头十足地走着,想,他们要去给许公子助阵。
虽然许公子说不要这些,可万一打起来呢,方才那小子不是也被他们的暗器砸伤了么。
他们要一起讨伐那无道的宗主,就像她当年讨伐齐氏一样。
这样上天就会消气,雨就不会再下。
这样天真的想法,沈昔全是不能理解的。
她和许玄正面相对,听得对方问。
“宗主,那些传言,你否认吗?”
沈昔全瞧了眼外面越聚越多的流民,从他们的衣着和手里的武器上一一掠过,眼中的东西越来越沉。
“我…”
她话未出口,看见周清扬使劲儿给她打眼色。
沈昔全不由得浅笑了,这一笑充满着安抚的温柔,倒和沈容很像。
她坚定地说:“我不否认。”
此话一出,无论是殿内还是殿外都炸了庙。
外面的饥民凄惨地呼号:“天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求上天不要降罪给我们,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他们大声疾呼,全然忘了他们同样这样斥骂过齐氏王朝,然后改投新君。
沈昔全听见了这些声音身子一抖,似是十分伤心,强自压抑着身体的战栗,说道:“可事情还有别的隐情。”
她后来的这句话淹没在人群的洪流中,根本没有人关注一下。
周清扬愣在当场,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昔全就这么承认了,难不成她真对这些饿到疯狂的人有什么期盼?
“师尊…你?”她刚要压制那些人的声音,只见沈昔全偷偷递了个眼色给她,动作很隐秘,周清扬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那沈宗主可想到了怎么补救?”许玄显然也没想到她会一口承认,但仔细思量去,其实沈昔全从前也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承认…似乎也并不奇怪。
沈昔全接受着唾骂和诅咒,再抬起头来,双眸便见得通红。
“补救?我这些日子难道不是去寻求补救之法?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了?”她一连三问,咄咄逼人:“我一回来,便受到冷眼和质问,有谁相信我说的话。”
她似是被伤得狠了,连话也不愿意多说,目光巡视过殿外的人,忽而冷笑:“既是这样,我也懒得为这些蠢人赴命。”
她恢复了“沈宗主”的高傲和冷血,带着周清扬闯出一条路来,出了明华堂,只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雨幕中。
许玄静立殿中,目光晦暗难明,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自六年前开始他便没有渠道了解沈昔全的行事作风,哪怕她真的变了,自己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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