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年过去,郑导被磨得没脾气了。而他之所以答应拍摄,一是被闻祈的诚心打动,二是改编后的【云水谣】本子足够精彩,激发了他的创作欲。
三是祝清枝的确是棵好苗子,之前他陆陆续续看过祝清枝的作品,演技确实可圈可点,但毕竟不是走「淳朴坚韧小白花」这一挂的,不适合的角色演了也白搭。
原以为闻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她上次试戏的临场发挥,实在是出乎他意料,也就是在那一刻郑导才觉得,这戏要是真拍出来,或许能在影史上留下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追女孩子嘛,光有耐心有什么用?”郑导把酒杯里最后两滴酒喝干净,眼底闪过几分过来人的通透,“你这小子刚是不是牵人家手了?果然年轻人的胆子就是大啊。”
闻祈手往前一伸,随意翻了几页剧本,面不改色地说瞎话:“您老看错了,要不改天再送您一副新眼镜?”
郑导被他堵得一噎,直接一巴掌拍过去:“小兔崽子,我是老花,不是近视!”
他板起脸,眼里却藏着笑,活脱脱一个似笑非笑的老顽童,目光往下一落,就瞧见了剧本上标红的段落,那是【云水谣】唯一一场亲密戏。
闻祈垂着眼,眼底情绪翻涌如潮,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纸页边缘,郑导一眼就看出这是强装出来的松弛和不在意。
这闻祈也真是的,【云水谣】的剧本明明是他找原作者出山改的,最后的定稿最起码也翻过十几遍了,怎么还非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郑导不解,掂量着空酒杯敲了两下桌面,打趣的念头竟然抢先冒出来,他慢悠悠地开口道,“改改?”
“不用。”闻祈答得倒是干脆,指尖在纸页边缘捻了捻就合上了剧本,再抬眼时眼底波澜不惊,“我刚才说过我不干涉,您老这就给忘了?看来我不止要送眼镜,还得送两箱核桃。”
嘿,没大没小,这小子信不信他现在就可以给祝清枝上强度?!
不过通过这几年的相处,郑导早就知道闻祈的嘴上功夫厉害,要真是句句都往心里去,他早就被气死了,所以还不如不计较。
再加上闻祈这话确实说到他心坎里了,这小子要是真答应改改,他还真会不乐意:“算你识相,目前这场戏就连台词部分,只删一个字都少一股劲儿。”
他把剧本卷到手里,斜了闻祈一眼,就看到闻祈的手机停留在和祝清枝的聊天界面,唇角还闪过一丝笑意。
人在心不在啊,这是不是就是现代年轻人说的「恋爱脑」?
郑导本来想开口放人,却又忽然想到什么,“沈柔和你也有交情?”
闻祈摁灭手机,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避了这个话题:“赵氏那边没过来人?”
郑导知道他是不想谈论沈柔这个人,也就随着他去了:“赵氏那位和你一样,心眼子比筛子多,幸亏这次投资没给赵氏太多份额,否则我真要撂挑子不干。”
随后他站起身,“走吧走吧,走去小姑娘跟前碍眼吧。”
闻祈收起手机塞进西装内袋,像听不出好赖话一样,眉峰微挑:“承您吉言。”
饭店门前的几株腊梅开得正好,簇拥着盛大的鹅黄色,在路灯的映衬之下,泛着星点光泽,风轻月柔,也吹送着清香阵阵。
一抹斜长的身影就混在婆娑树影之中,融进月色与花香,是祝清枝。
路灯的暖黄,透过枝桠在她肩头投下细碎的光斑,粉白格的羊绒围巾上也沾染了零星几点腊梅花瓣,风拂过长发,愈加柔和了她的轮廓。
眼眸清亮,更盛揉碎的月光,彼此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间,祝清枝歪过头,像只狡黠的小兽,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又轻轻朝身侧空着的位置偏了偏。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这一眼流转,像有根无形的线轻轻拽了他一下,她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过来」。
闻祈一怔,内侧西装口袋传来手机的震动,他没也心思去管,被她那一眼攥住的心跳,每走一步都带着身不由己的顺从。
月辉树影,她眼睫灵动似翩飞的蝶,地面上两道斜长身影的纠缠,夜风也卷着树影在地上摇晃,像要把那两道影子揉得更紧。
祝清枝身子晃了晃,眼尾挑着点促狭的笑意:“闻总这几步走得有点意思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闻祈被她那句玩笑拽回了神,「闻总」,看来她全都知道了。
“没。”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混着晚风落进祝清枝的耳朵,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哑。
夜晚风寒,祝清枝也就没再绕圈子:“你今天来是代表闻氏?朝星?还是”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又踮踮脚,声音也顿了顿,喉咙里含糊地划过了最后一个「我」字。
闻祈今日过来,本就没打算再瞒,有些事就算祝清枝现在不说,他也打算摊牌。
朝星是为她成立的,云水谣是为她求来的,lr代言是为她撑腰的,先前一直没说,是怕她不愿意接受,毕竟以她的性子来看,最不喜欢「走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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