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按照当今官场的玩法,被罢官离开朝廷可能并不是末日,有时候反而是资历。
但因为直言进谏、冒犯权贵或者皇帝被罢官,与因为才力不及、行为不谨被罢官,那是两回事!
如果是后者,那就相当于是被污名化了,被官方盖章认证为昏庸无能!背上这样的名声,下野后在士林还怎么抬逼格?
吏部左侍郎刘虞夔万分同情的看着顾宪成,他的内心充满了内疚与懊悔。
前段时间,顾宪成自称长期被林泰来刻意针对。
但当时刘虞夔并不相信,还嘲笑了顾宪成自作多情。而现在亲眼看到林泰来对顾宪成的这一个大逼斗,他终于信了。
真不知这顾宪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被林泰来这样往死里针对?
“不公!这不公正!”顾宪成用尽全身力气,按着桌子站了起来。
念名单的考功郎员外郎陈允坚想反驳几句,但被王老天官拦住了。
而后老天官对顾宪成和蔼的说:“名单公示出来,就是允许世人评论的。
名单还要上报,也不是一定是最终结果。如果你对名单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可以上疏指出。”
众人也都听出了吏部尚书的话外音——你们想怎么评论就怎么评论,愿意上疏就上疏,但吏部不会对名单进行更改。
顾宪成急切的看向左侍郎刘虞夔,但刘虞夔对顾宪成轻轻摇了摇头。
吏部会上说什么也没用了,等下去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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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没有秘密,尤其是在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可能是没有哪个衙门受到的关注力度能和吏部相比。
在这种高强度的外界关注下,只要是三人以上的吏部会议,那基本和公开也差不多了。
当天黄昏下班之前,一份“裁汰名单”就已经传遍了皇城东南青龙街区的各个衙门。
吏部平常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能被人研究半天,更别说这种风向标式的消息。
大部分人看完名单后,心情都有点懵,不太理解林党思路。
清流党人还有那么多人在要职上,掌道御史、给事中、郎中员外郎还有一大把。
你们林党不去整治上述那些人,却使劲收拾一群杂鱼作甚?
朝廷头号反林大喷子钱一本大家都知道,林党用京察手段收拾钱一本很正常。
可这什么行人司行人高攀龙、国子监助教薛敷教之流,到底是谁啊?说不好听的,动用京察手段收拾这些人,都多余。
难道就因为这些人出自常州府?说起来钱一本也是常州府的。
虽然“裁汰名单”需要经过天子批准后才能生效,而且科道还可以进行“拾遗”,所以仍然存在变数,但吏部定下的基本盘一般不会大变。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文选司员外郎顾宪成从衙门出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行走在青龙街和御街。
今天下班路途上,他再次体会到了人情冷暖的感觉。
路遇的大小官员昨天对自己还是非常热情洋溢的,就算找不到时机攀谈也会主动行礼打招呼。
这就是天下第一司文选司员外郎的排面!
可今天同样还是这些人,突然就像是躲避瘟疫似的,对自己避之不及了。
据说有一条流言在各衙门传开了,这份“裁汰名单”就是来自林党的严重警告——任何靠近顾宪成的人都“不得好死”。
哪怕是行人司行人、国子监助教这样的垃圾官职,也要追杀到底!
谁让高攀龙是顾宪成讲学的亲密助手,而薛敷教又是顾宪成老师的孙子?
等顾宪成回到家里,果不其然,上了名单的一大群人都已经聚集在自己家里了。
面对这一大票同乡亲友,顾宪成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消沉的说:“或许真是我连累了你们!林党针对的是我,你们都是被波及到的。”
准大圆满资深掌道御史钱一本站了起来,慷慨激昂的宽慰说:“顾兄何须自责?被奸邪针对这样的事,绝对不是罪过,我等怎会责怪顾兄?
而且我料那林泰来如此刻意针对我们常州府,许是近年来我们常州府科举鼎盛、人才辈出,影响到了他们苏州府的利益!
顾兄千万不必为此内疚,我等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顾兄!”
其余资历菜鸟的众人纷纷开口道:“钱前辈所言极是!这也是我们的心声!”
看着钱一本,顾宪成心里非常感动。
最近一年来,钱一本屡出风头,隐隐然有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声势。
但是在今天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钱一本仍然还是毫不保留的支持了自己。
顾宪成感慨之余,不禁热泪盈眶的说:“当初张江陵专权时,出过多少名臣?近十年来之有力大臣,很多都是在当年反过张江陵的。
我本想着,效仿当年反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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